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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特根斯坦:语言的边界就是世界的边界

发布于  at 08:30 AM

维特根斯坦

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Ludwig Wittgenstein, 1889-1951)是 20 世纪最具影响力的哲学家之一。

1889 年 4 月 26 日出生于奥地利维也纳,为工业巨头卡尔·维特根斯坦的幼子。他出生在一个富有的犹太裔家庭,在艺术与音乐氛围浓厚的环境中成长。

维特根斯坦家族不仅是当时奥匈帝国最富有的家族之一,其家宅更是维也纳文化艺术界的重要聚集地,著名音乐家勃拉姆斯、马勒等都是常客。这样的成长环境对年轻的维特根斯坦产生了深远影响,为其后来在哲学、逻辑学和数学等领域的卓越成就奠定了基础。

年轻的维特根斯坦展现出对机械与技术的浓厚兴趣。他原本期待跟随物理学家玻尔兹曼学习,但后者在 1906 年的自杀使这个愿望成为泡影。

同年,他入读柏林理工大学机械工程专业,并对方兴未艾的航空领域产生热忱,当时飞机刚刚被发明。

1908 年,他转入英国曼彻斯特维多利亚大学,专攻航空工程与空气动力学。为掌握空气动力学,他深入研究数学,这引发了他对数学基础的探索。

在追寻数学本源的过程中,维特根斯坦接触到了逻辑学。他研读了罗素与怀特海的《数学原理》和弗雷格的《算术基础》。弗雷格惊异于他的天赋,将其引荐给时任剑桥大学三一学院教授的罗素。尽管两人年龄相差甚远,罗素仍将与维特根斯坦的相遇视为”最令人兴奋的智慧探险之一”。

在罗素的指导下,维特根斯坦专注于形式逻辑研究,这种不依赖主观概念和具体事件的逻辑系统后来成为计算机科学的基础。随着研究深入,他开始思考更深层的哲学问题。

为寻求宁静的思考环境,维特根斯坦在一个偏僻的挪威小镇驻留两年。1914 年,他返回维也纳后适逢一战爆发,随即主动请缨上前线。在他看来,唯有直面死亡,才能理解终极的哲学问题。 在战场上,他多次执行危险任务,包括在无人区为炮兵指引炮击方向。他先后在俄意战线服役,并因表现出色获得奥地利军队的带剑绶带勋章。

逻辑哲学论

1918 年夏天,在奥地利维也纳郊外一处宁静的避暑别墅里,年轻的维特根斯坦请了军假专注于他的哲学巨著。这本仅有 75 页的《逻辑哲学论》(Tractatus Logico-Philosophicus),不仅凝聚了他对语言、逻辑与现实关系的深刻思考,更开创了分析哲学的新纪元。

作为一名军人,维特根斯坦深知战场上生死难料。在给他的导师伯特兰·罗素的信中,他恳切地写道:

如果我在战场上遇难,请您一定要完整地阅读这部作品。我知道它晦涩难懂,但它包含了我对哲学最重要的思考。

维特根斯坦并没有死于战争,这本著作先后以德文(1921)和英文(1922)出版。英译本由语言学家查尔斯·奥格登完成,为这部深奥的哲学著作在英语世界的传播做出了重要贡献。维特根斯坦的这部早期著作,不仅影响了逻辑实证主义的发展,更为 20 世纪语言哲学的研究开辟了新的道路。

这本书的内容主要是语言对于思维、逻辑和哲学的作用,或者说语言对思维的限制。

《逻辑哲学论》的核心论题是语言与现实之间的对应关系。维特根斯坦认为,语言不仅是沟通的工具,它实际上是现实世界的一面镜子。通过语言的逻辑结构,现实世界得以被反映和表达。

因此,维特根斯坦提出了早期哲学的核心思想——语言图像论(picture theory of language)。

在这一理论框架下,语言被看作是一种能够再现现实世界的图像或模型。每个语言命题都相当于对世界某一状态的描绘,它所描述的对象、关系和事件通过语言的形式得以呈现。

语言通过构建出与世界结构相似的图像,使我们能够理解并表达关于现实世界的各种命题。逻辑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它为语言提供了可以映射到现实的规则和框架。

据传,他的这一灵感部分来自于一则法国新闻:巴黎法庭上,一位律师用微缩模型重现交通事故现场。这个场景启发维特根斯坦思考:模型之所以能够表达现实,是因为两者具有相同的逻辑形式。同理,语言之所以能够描述世界,也是因为语言与世界共享着逻辑结构。

维特根斯坦对命题的分析开创了语言哲学的新视角。他提出,命题可分为三类:

这第三类命题的提出尤为重要。在维特根斯坦看来,传统哲学中的许多论述都属于无意义命题。比如”死亡是新的开始”这样的说法,它陷入了一个逻辑困境:活着的人无法验证死亡状态,而死去的人又无法表达体验。

因此,关于死亡本质的讨论从根本上就超出了语言的表达边界。

他进一步指出,无意义命题常常源于对话者之间缺乏共同的参照系。当我们试图向一个沉浸在幻觉中的人证明其幻象不存在时,这种对话本身就是无意义的,因为双方对”实在”的理解完全不同。这揭示了有意义对话必须建立在共享的世界图景之上。

语言是我们沟通与理解彼此的媒介,它所能表达的范围决定了我们对世界的认知和理解的边界。无法通过语言表达的想法,便无法为他人所理解。

因此,维特根斯坦说:“我的语言的边界即是我世界的边界。”

这句话深刻揭示了语言与世界之间的密切关系。维特根斯坦进一步指出,语言不仅存在极限,理性认知的能力也同样有限。

他认为,科学虽然能够不断探索和揭示自然规律,但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特别是那些超出语言和理性范围的哲学、道德和审美等问题。对于这些无法用理性与语言准确界定的领域,我们只能承认它们的存在,而无法通过科学的方法给予确切的解答。

书中最著名的结语写道:“对于不可言说的东西,我们必须保持沉默。“这句话不仅道出了语言的局限性,也暗示了人类思维和认识的边界。正是这种对语言本质的深刻洞察,使《逻辑哲学论》成为现代哲学史上的一座丰碑。

维特根斯坦自己对这本《逻辑哲学论》下的结论是: 它解决了所有哲学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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